■文/朱金晨
那已成为天边一道云彩了。
无论是在春日还是在秋天,每每走在小街上,或是穿梭在老巷中,我总会油然怀念竹篱笆墙。倒也不是我这人喜欢怀旧,钟爱怀古,就如石库门房子一样,竹篱笆墙曾几何时也是上海都市的一道富有色彩的风景线呵!
记得儿时,我们家所居的小街上,不少人家都拥有竹篱笆墙圈起的小花园。五月,竹篱上攀满的蔷薇花一嘟噜一嘟噜开得如火似霞,而在九月,时不时地又从竹篱上伸出了一枝枝紫中带白的扁豆花……即使在冬日,也有枸杞藤缠绕着,给人春天的色彩。那时走在小街上,如同走在长长的中国画的画轴里。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竹篱笆墙渐渐从我们视野中淡没了。在我记忆中消失的最后一道竹篱笆墙是在八十年代末。那时我们文学报社在新华路上的一家私家花园里办公。有一日,美术编辑、画家谢春彦走进办公室,十分兴奋地告诉大家,昨天他偶然走过附近一条幽深的弄堂,忽然发觉其中有一道长长的许久未曾见过面的竹篱笆墙,赶紧用随身带着的相机,足足拍了一卷。用他的话说,以后恐怕很难拍到这样珍贵的镜头了。说来也怪,平日里忙这忙那总感觉时间紧促的编辑部的同仁们,下了班,不用号召,纷纷都到那条有着竹篱笆的深巷里着意去游览了一次。站在竹篱笆墙下,大家都若有所失。人总是这样,拥有时并不感到什么,一旦失去了,才感到珍贵、失落。
谢春彦说得并没有错,不合时宜的竹篱笆墙很快就从我们生活中消失了。这样的消失,在城市的现代化进程中是很正常的规律,只是过后我感到也许我们有必要保留一两道这样的长长的竹篱笆墙,毕竟它与石库门房子一起,曾经构成过我们这座城市的昔日的风貌。再说让后来人从这一道历史的痕迹中,不也可以品味一下城市的厚重的历史文化吗?所幸的是石库门建筑我们保护得很好,如果竹篱笆墙,还有那很有地方特色的“蛋格路”也像石库门建筑一样得到关切和爱护,即使能保留一点点,那么今日也就少了我们这些小小的遗憾了。
怀念竹篱笆墙,我是怀念我们城市的历史文化。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历史文化。无疑每座城市所积淀的历史文化的厚重,也是自己对外亮出的瑰丽的“城市名片”。然而在今天城市的现代化进程与历史文化的保护之间会经常产生巨大的冲击与激烈的碰撞,这也成了不少城市在开拓、发展之际所必须解决的一个严峻的课题。
我渴望,有这么一日,有这么一条幽深幽深的弄堂,弄堂里有这么一道长长的竹篱笆墙,像我儿时所居住的那条小街一样,像我八十年代在新华路上班一样,春来秋去,竹篱笆上有开不尽的花,不时地编织着我们生活的情趣。
竹影响着中国人的审美观和审美意识以及伦理道德 |
在精神文化方面,竹文化内涵十分丰富和独特,影响着中国人的审美观和审美意识以及伦理道德,对中国文学、绘画艺术、工艺美术、园林艺术、音乐文化、宗教文化、民俗文化的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促进作用。
1在中国文学、绘画方面
从《诗经》时代开始,历代皆有咏竹赋竹的诗文佳作,创作了难以计数的文学作品,形成了中国独特的竹文学,在中国文学中独树一帜,异彩缤纷。青青翠竹古往今来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他们面对竹子有感而发,创作了数以千计的竹子神话、诗歌、书画,形成了中国竹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诗经》是我国部诗歌总集,其中就有大量竹诗,直接提及的有5首,出现7次;间接提及的有几十首之多。如《诗·卫风淇奥》曰:“瞻彼淇奥,绿竹猗猗”。历史上对《诗经》中上述有关竹的记载有不同看法,但事实上指竹子是确凿无疑的。《诗经》编成于春秋时期,此后各朝代各种典籍中都有竹诗画记载。
在叙竹诗画时,我们不可不提到几个动人的爱竹故事。据《太平御览》记载,晋代大书法家王徽之(子猷)(王羲之子)曾“暂寄人空宅住,使令种竹。或问暂住何烦尔?啸咏良久,直指竹曰:何可一日无此君!”他平生爱竹,可算竹子的好知音。
宋代苏东坡对竹子的评价也很高,他在一首《于潜僧绿筠轩》中说:“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无肉使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医”。
清代杰出艺术家“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特别喜爱和擅长画竹,他题于竹画的诗也数以百计,丰富多彩,独领风骚。他在《竹石》图的画眉上题诗曰:“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难还坚挺,任尔东南西北风”,高度赞扬竹子不畏逆境、蒸蒸日上的秉性。
在中国革命史中,先辈们以竹题诗作画也颇多,其中以方志敏烈士最为典型,他自撰对联挂于卧室以自勉:“心有三爱奇书骏马佳山水,园栽四物青松翠竹白梅兰”,甚至自己的儿女也以松、竹、梅、兰命名,足见竹子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在革命的艰难关头写下了气贯长虹的史诗:“雪压竹头低,低下欲沾泥。一轮红日升,依旧与天齐。”
我国传统的绘画艺术自古就重视画竹,这不是偶然的,竹子高尚的精神风貌和特殊的审美价值,不但激发艺术家的创作灵感,而且也成为艺术家推崇的楷模。
画竹艺术在我国传统绘画艺术中具有相当的地位,中唐时期,竹已形成专门的绘画题材;北宋文同开创了“湖州竹派”,被后世人尊为墨竹绘画的鼻祖;元代的柯九思、高克恭、倪瓒,明代的王绂、夏昶、徐谓,清代的石涛、郑板桥、蒲华、吴昌硕,都是树一代画竹新风的画竹大量,促进了画竹艺术的发展,对画竹技法和理论的发展以及完善作出了重要的贡献。时至今日,中国的画竹艺术仍保持长盛不衰的势头,当是中国特有的文化现象。
唐代画竹已经盛行,国画中的墨竹就是唐代创始的。宋代以后画竹更具成就。画竹名家层出不穷。大诗人苏东坡是画竹的艺术大师,他的次子苏过是画竹名手,他的至友文与可也是画竹的大家,在画竹方面有高超的技艺。苏东坡关于“胸有成竹”的绘画理论,为千古墨竹画家所趋尚,传统绘画创作所遵循,他的那幅被称为奇作的《墨竹图》,能得“富潇洒之姿,逼檀栾之秀,疑风可动,不笋而成”的绰约风姿。他的文章《文与可画赏笛谷偃竹记》是一篇传颂千古的佳作,文章说:“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
各朝代画竹名家各有特色,在绘画实践中形成了各种流派。他们画竹都十分传神而逼真, 因此白居易曾在《画笔歌》中称赞“举头忽看不似画,低耳静听疑有声”。
清朝画竹也相当兴盛,“扬州八怪”的异军突起又为画竹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局面。我国绘画的传统要求是真实地反映自然景物的客观形态,郑板桥画竹则不但表现了客观对象的天然特征,而且表现了作者的人格、思想和对社会的态度。他不仅留有许多绝妙的翠竹图,还留下了《题画竹六十九则》,他赞美“竹君子、石大人、千岁友、四时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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